我和九斤当即被让进里屋，一间古香古色装修的小屋子，点着“龙涎香”，十分的古朴。坐在里面，正好看到柜台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为了让客人观察柜台的情况，免得说自己的东西被掉包，到时扯不清的麻烦。九斤得意道：“瞧见没？人家一眼就看出是好东西了，这不请咱们进VIP房间了。”
小伙计客气的招呼我俩坐下，派人端上了一杯上好的清香，陪笑道：“两位稍等，我家‘朝奉’正在掌眼，一会就给您回话。”
九斤端起茶碗先饱饮一杯，更加得意的说：“没事，我们不着急，你们慢慢看，可得看准了。我这东西没个千儿八百年的，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小伙计奉承两句便退了出去，我小声的和九斤说道：“可千万别让他们看出点什么妖蛾子……”
九斤细声道：“别怕，现在买卖自由，到时给得价低了，咱们还不卖呢。”
说话间，只见小屋的门帘挑开，走进来一位老态龙钟的人，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戴着金丝眼镜，颇有一幅学者风范。
没等我们开口，老者便自我介绍道：“两位先生好，老朽不才，为本店专鉴玉石的‘朝奉’，我叫石翰山，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九斤张嘴便道：“我叫李九斤，他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他叫陈四悔。我们的东西你们看了吗？”
那位姓石的老人当即微微一笑，让人从后面捧出一个黄木盒子，垫着一块红布，红布上正放着九斤要当的玉壁。
看到他把东西拿出来，我先是生疑，可九斤似乎觉得人家把东西装在盒子里是收了，他笑道：“这个你们打算多少钱收？”
“不收。”石老果断的说出两个字。
我俩同时愣了一下，万没想到他说的如此干脆，连一点讨价还价的味道都没有，九斤迅速的回过神，问道：“你们凭什么不收？”
石老笑道：“这东西不太对。”
他没说这东西是真是假，说得是不太对，显然这里大有文章。于是我问道：“敢问是哪里不对？外观还是里子？”
石老没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如果我未走眼的话，此物乃是土货，可对？”
他所谓的土货就是从墓里出来的东西，这老头的眼真毒，片刻间便能看出它的来历。我知道是瞒不住了，只好说道：“不假，但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家一个长辈走了后留下了，这不最近手头近，便寻思着拿出来换点钱花。你们真不收？”
石老继续问道：“此物沾过尸体，可对？”
草，怎么连这也知道了？别说沾过尸体了，还装过鬼呢。于是我再次笑道：“对，我那长辈死的时候抱着玉没来得及撒手，我们怕动了尸气，等到出殡才拿出来的。应该是那时沾上的尸气吧。”我心里却巴着他赶紧说个明白哪里不对，再这么问下去我可编不出来了，总不骗他说我们把自己长辈的墓挖了拿出来的吧？
石老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笑了笑，说：“好，好，看来老朽的眼力还在，此物不对，恕不收买。”
九斤听了半天，终于急了：“你老说不对、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啊？我这玉是塑料做的还是拿尿泡的？你们说不对就不对了？”
石老十分有涵养，纵是如此脸上仍未有一丝慌色，淡然道：“此玉玉色暗浊，内有裂纹，却非天然玉裂，而是后天击打所致，从外观上讲已属下下品；同时此玉玉身粗涩，并无通润圆滑之感，且触之片刻后心情浮躁，汗若流水，实乃玉魂已陨。此玉不对，乃是死玉一件。”
我砸砸嘴，心知这恐怕和我们这玉装过魂魄有关，一般的玉装魂魄都没事，但是根据当时墓里的情况，我们带的玉不够，而那些魂魄数量多，又怕被拉下，所以一股脑全都钻进玉里，一件玉器至少了装了四五只魂魄，像这个玉壁有巴掌大小，已属大件，少说也装进了七八只。
这么多的魂魄挤在玉器里，肯定会对玉魂造成损伤。玉和人一样，人身上自带着“三魂七魄”，如果再被硬塞进几只其他人的魂魄，那定当精神错乱，严重的甚至魂魄冲身，裂身而死。我们当时太着急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当然了，山哥即使想到了，按那时紧张的局面也会故意瞒着不说。无论如何，我们手头这些玉怕是全废了。
九斤还不死心，继续问道：“好、好、好，你们不收是吧？正好我也不想卖你们。但是我想问一下，这块玉要是卖的话，能卖多少？”
石老笑了笑，伸出五个指头。
九斤惊道：“五十万？”石老摇了摇头。他又猜道：“五万？”对方仍是摇了摇头。
“五千？……五百？？”九斤说到最后的时候，话音都是颤的。当五百两个字蹦出嘴时，石老才勉强的点了点头，说：“以此玉的品状，在略微懂行的人眼里是一分钱也不值的。但好在此玉年头够久，所用玉料是新疆和田玉，看在这么大一块玉的份上，再加上雕工精湛，纵是石头多少也值个五百。”
“草！”九斤越听面色越难看，最后忍不住骂起来：“你胡说！你就是想要我这宝贝才故意这么说得！我这玉是好玉！你胡说！”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拉扯石老。
可站在石老身背后两个身高马大的伙计立即挡了上来，喝道：“休要动手！”
我因为被石老点透了，知道其中的情况，所以劝九斤道：“人家的店里，咱们动手已经算是无理了。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尊重人家呢？他不收，咱们一会出去再找一家，总会有人要的。你说是吧？”
九斤这才喘着粗气退下身去，我赶紧向石老表示歉意：“对不住了，我俩也是有点心急，刚才出言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石老仍是面带微笑的说：“不碍事，不碍事。不过老朽可有一句忠告，此玉玉魂即陨，当如人畜死之对待，莫要卖出去害人。一般人可用不起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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