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皮在诸多督抚中,之前因为张佩纶的关系一直与南洋体系走的颇近,而通过同南洋体系合作开办铁厂着实赚了不少银子,只是,目前汉阳制铁厂在秦铠的帮助下提前了数年出现在湖北龟山之下,而且引进了南洋体系制造的炼铁炼钢设备后,生铁的产量也比原本历史上要高出一截。
不过,由于张南皮所选的大冶铁矿矿砂含磷量偏高,所产钢材却是量低质次,而且成品率也偏低,张南皮和幕僚一测算,这花了大代价炼钢根本就是毫无收益,立刻放弃了继续提高钢产量的计划,转而全面提升技术含量更低的生铁产量,反倒是获利颇丰。
这一次,这位秦大总督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大吃一惊,竟然在京师烧了这么大一把火,不过,秦铠提出的让那些个权贵让出这中枢的位置,却实实在在的说中了他的心思,原本以为完全没有可能的情况,现在竟然被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这让他完全无法去拒绝。
而此番两广新军体现出来的战斗力,更是让他侧目,拱卫京畿的淮军李中堂未曾插手此事,他一直都很疑惑,纵容一支不足万人的粤军在京师横行,这已经是足够让人困惑的了,而且,这支偏师竟然把整个北京城、号称八旗精锐的军队竟然一扫而空,而且是异常迅速的扫平了这秦烈风进京的道路。
这让他即惊叹于新军的精锐,又深感自己为足够重视军队的建设而略感后悔,这老狐狸岂会不预测到日后的形势,这朝堂上中枢力量日后的争夺,可不再是由哪些权贵来把持,而是由督抚们所掌控的力量来决定,所以,此番进京,他的目的很明确。在确保《督抚密议》的内容基础上,一定要把兵权拿到手!
对于张之洞的要求,秦铠很清楚一点,拒绝绝对不是个好决定,原本历史上,这张南皮最热衷的就是三件事情,办学堂、买机器和练新军,不能不说。这老张的见识在这时代绝对是可赞为“高瞻远瞩”,只是,老张的见识还是受到了时代的限制……
不过,这件事情秦铠自然要卖卖关子,故作为难状,他又把李中堂给阴了一把,“张大人,编练新军乃是强国之根本,我肯定是全力支持你的,只是……中堂大人已经决定裁撤淮军。再要编练湖广新军,恐怕难以协商达成一致吧!”
张之洞很仔细的听着秦铠每一句话。秦铠所说的自然是有些道理,作为面子上第一大的军事集团——淮军,都提出裁撤兵力,这显然是秦铠和李中堂私下达成的某种交易,不过这倒确实是湖广编练新军的一个障碍,不过,他还是从秦铠的言语中提出了不少伏笔。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从秦铠那里了解清楚了这次7总督面议的内容,一是就施行新政达成一致,二是构建新的中枢达成议案。并且迅速建立能运作的高层机构,三就是为如何施行督抚密议达成一致,四是就六部职责和任免达成一致或者就是重建六部,此外,还有些外交、国税之类的问题需要达成协议。
不过,至今为止,他对于秦铠主动放弃这中枢首脑的位置还是看不明白,若说是因为军力的关系,在粤军源源不断进京之后,其实这问题已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而且,对于自己参与中枢,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像刘坤一、张佩纶之流都是孤家寡人,当然,都有一帮子幕僚,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向李中堂、秦铠这般拥兵自重的,当然,两江、闽浙都有当地的练军,名义上是总督直接管辖的,但是,那些个军队事实上并不能被这些总督完全掌控,其中甚至有很多都是淮军体系的。
所以,他目前只考虑在中枢安插自己的势力,而并未打算直接进入中枢来获取权力,毕竟,作为清流出身的洋务派,他和李中堂颇有些恩怨,甚至在洋务的开办上,都很排斥李中堂体系盛宣怀这些个大买办。
当秦铠提到李中堂之后,他也明白这是一道必须跨过去的坎,而借助这个年轻而野心勃勃的秦总督之手,无疑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至于这政治交易,他早就是此道的行家,“烈风,我可是全力支持你关于军队的改革计划,而湖广新军的编练,我也希望能参照粤军的操法,到时候免不得还要向你借些个教官啦!”
老狐狸和小狐狸一谈到这军政之事都是兴趣大增,张南皮自然猛打支持秦铠获取军事最高权力的牌,而秦铠则以轻工业援建和湖广建军为饵,扯皮了一通之后,双方都乐呵呵的接受了最终达成的协议。
张之洞为湖广争取了200万两的新贷款和5座大型粮食加工厂的建设,同时,秦铠还答应在汉阳制铁的基础上,帮助湖广建立军械厂和两座马口铁工厂,张之洞对于秦铠的大方也是万分的意外,不过揣摩了一下也认为这是对自己示好的结果。
笑眯眯和张南皮达成一致后,秦铠这才告辞而去,张南皮得了偌大好处,倒也兴致颇高,两人边走边谈,一直送到门口,这才拱手告别。
几百米外、靠近御前街东面裕丰酒楼旁的一幢两层客栈顶上,一个锦衣大汉正拿着一支单筒望远镜朝着远处的官邸观察着,当视野中出现了秦铠和张南皮谈笑风生的情形时,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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