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272.胡濙
客房里，江崇召心乱如麻，抚着手上这支银簪，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按沈维汉的建议，山中情况复杂，特别容易埋伏，不能再向前走了。京中还没消息，但无论情况如何，都没这么快。现在怎么办？
银簪上的小树叶有些变形，江崇召拿在手中细细调整。小斓很聪明，绝不会做莫名其妙的事。对，在此等一天，然后出发回苏州，路上说不定能遇见老乙。
天渐渐黑了，江崇召一直站在窗前，手中握着银簪，看着这不太繁华的街景。
“公子。”沈维汉匆匆进来，话语里带着丝兴奋，“拜贴。”
江崇召接过，拜贴的落款是——兵部给事中，胡濙。
来人中年文士打扮，但他一进门，江崇召就盯着他的脸。胡濙笑笑并不在意，深施一礼道：“下官胡濙，见过郡王殿下。”
江崇召点头，“坐。”却没让站在角落里的沈维汉离开。
胡濙不看沈维汉，微笑在下首坐下，“殿下是觉得见过下官？”
江崇召喝了口茶，“本王守祖训，不与朝堂上的官员有任何交集。”
胡濙笑着点头，“下官已有多年没回京面圣了。不过，下官有个大两岁的兄长，自幼家中长辈就说我们兄弟极像，殿下可能见过。”
江崇召一愣，“贾明？”
胡濙笑着默认，说道：“几年前，下官受圣上委托，至五湖四海寻张三丰张仙人，至今没见踪迹。好在，线索没断。特别是，听到一首唱词极为有趣。”
胡濙不管江崇召爱不爱听，顾自吟唱起来，“一年自是不要见、三年秦淮河边见、五年祖地城外见、八年修道山中见、十年过后加一年，万家团圆祭祖先。”唱完，看着江崇召道：“今年正是十年过后加一年，至于万家团圆又祭祖先的日子，应该是除夕。”
江崇召点头，“本王有些事不明白，胡大人可见过一支并蒂莲？”
“下官没见过。不过，有人见过。”胡濙笑着说。
江崇召放下手中茶杯，沉声问：“她在哪里？”
“总该在宫中吧。”胡濙回道。
“不在昱岭关？”江崇召冷冷道。
“昱岭关在群山之中，殿下应该不会去。”胡濙了解的说。
“所以，是你不想进苏州城？”江崇召脸上带着冷笑。
胡濙苦笑道：“苏州富庶、名士辈出，却对大明常有怨言，从太祖起就是如此。这本也与下官无关，但此地聚集了不少不喜圣上之人，为寻访张仙人，家兄与他们有些交集，下官怕误会。”
江崇召又拿起茶杯喝起来，闲闲的说了句：“与我何干。”
“这个嘛，对殿下而言，应该算是本家的家事。”胡濙解释道。
江崇召笑起来，“父王虽是宗人令，但本王不是。既然胡大人是大明朝臣，应该知道规矩。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留胡大人了。”
胡濙笑道：“家兄提过，说殿下性子倔强。”对方赶客，但胡濙没打算走，继续说道：“此事已过了十一年，当时父子二人是分两路离开，因而才有了几年之约。之前的约定已经过去，但最后一句仍是预言。今年只剩一个月了，家兄打探到，他们必定要赴这个约。至于找殿下的原因，家兄猜测应是某人出了意外。”
江崇召一肚子问题，硬是忍住没问，喝了口茶，发了一个音，“噢？”
“殿下可否助下官探明这处线索？”胡濙道。
江崇召摇头，“这是你的事。胡大人若是受命于圣上，应上书说明原由，由圣上决定协助之人。若你有圣上给本王的旨意，本王定不会抗旨，胡大人也不用如此辛苦。”
胡濙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份黄绢卷轴，“有一道。”
江崇召呆了呆，立即回过神，因为这黄绢不是新的，更像是随身放了好几年。
胡濙站起身，打开黄绢平放桌上，字对着江崇召。江崇召没动那份黄绢，只是低头看了看。这份并不是明发的圣旨，而是给胡濙的手谕。着胡濙寻访，并着见此之人协助。至于寻访什么、协助什么均未明说。看黄绢材质及最后印章，倒像真的。
江崇召想了想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之前他们没见过？”
“因为，那首唱词下官最先听到时，并没五年后的说法，是下官寻访后才慢慢知道后面的词。这十年后的唱词，已是父子相见最后的约定。”
“你怎么知道后面没了？”江崇召问。
胡濙又笑起来，“因为，老了、迟了。追随之人有不少，当时已是暮年。再说，十年若是见不了，再见也已无用。”
“那么，你想本王做什么？”
胡濙叹气，“下官想让殿下先见见那些老人。”
江崇召大笑摇头。
胡濙也跟着笑了几声，又道：“有人问过下官，是找个心存反念的，还是寻个无此想法的？下官觉得，苏州不是西南、西北，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动用苏州的财富，必定会让天下大乱。反之，最多也就做场戏罢了。殿下觉得呢？”
江崇召笑了笑，一会缓缓皱起眉头，放下茶杯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接着猛烈的咳起来。胡濙大惊。沈维汉早就冲上前，扶着江崇召，“殿下！”
江崇召喘着气说：“药、药……”
沈维汉愣了愣，立即手忙脚乱的找药。江崇召趴在桌上，指了指橱门。沈维汉了解，从包裹中拿出瓷瓶交到江崇召手上。江崇召倒出一把药就塞嘴里，过了会，无力的对沈维汉道：“先、先送胡、胡大人。”
“是。”沈维汉对着胡濙抱拳，“胡大人，请。”
胡濙呆了半晌，收起手谕，神情凝重的行了一礼，“殿下保重，下官告辞。”沈维汉将胡濙直接送出了客栈。
房内，江崇召像没事人一样，将手上握着的一把药，一粒粒放回小瓷瓶中。
“殿下。”沈维汉进门。
“还好你机灵。”江崇召总算把药又重新灌了回去。
“之前殿下伤发，从没咳嗽的。”沈维汉一看就觉得他是装的，因为举动太夸张，像是怕人不知道。
江崇召笑起来，“看来要去做一些假药丸子了。”
“殿下是不想参与此事？”沈维汉问。
江崇召摇摇头，“其实吧，我挺好奇的。但实在不喜胡氏的为人，如果换成郑大人，我不会做这一出。而且，之前你说过，怀疑贾明掌控着无影堂，这是能随便杀人的门派。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要信胡濙？”
“殿下，虽不知高低，但看他走路的步伐，胡濙会武。”
“兵部给事中？”江崇召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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