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死不知
妮妮妈认出了秘书的身影，这突如其来的惊惧使她觉得手脚一阵发软。她慌忙去拿手机，想要给秘书打电话确认一下，可这手忙脚乱间却忽略了手机还在充着电，这么猛地一扯，便将连着许多插头的线板一下全都给薅了过来。
手机是到了手里，但桌上的一些杂物全都被带到了地上。尤其是那个精致的小座钟，当即叮铃咣当摔成了个万花筒。这原本是几天前她出国考察特意给女儿买回来的，打算下周孩子过生日的时候当做礼物，眼下看来，恐怕是要另寻它物了。
手机的电量已经充到了黄色，但信号仍然是无影无踪，对于她来说，平日里几乎视为第二生命的玩意，现在不过就是一块能发亮的板砖而已。
“救……救我……”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呼唤，似乎是从门外传来的，可定神之后，那声音却似乎又消失了。她狐疑地向着门的方向望了两眼，又瞧了瞧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把右下角的小喇叭从“x”的状态直接拉到了“100”。
嘶嘶啦啦的底噪声从音箱里传出，她的眼睛和耳朵这才同时回过神来，怎么这样安静？那个疑似是秘书的人影怎么不再用诡异的动作敲门了？而且她去哪了？也并没有向后退却，像自己想的那样彻底把身影露在摄像头的视线里啊！
民间有句俗话说花不花四十七八，指的是人到了一定年纪视力就会衰退，原本瞧得清的东西也都模糊了。而妮妮妈虽然离老花眼的年纪还早着呢，但整天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平板、手机，早已经让她的双眼受到了极大的劳损，恐怕真找个四十七八的人来，那“初级阶段”的老花眼都要比她的程度要轻上不少。但她这也是不得已，毕竟一步步从无到有，不管是查资料、做研究，还是沟通客户和跨国实时交易，这些全都是她付出常人不可想象的努力，拿一天当做两天过才能堪堪完成的，否则她又凭什么成功呢？
公司里有些新来的年轻人喜欢玩枪战的游戏，她也曾试着表现出自己亲近基层、体贴下属的一面，主动地下了几款去尝试。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先不说操作技术的问题，就光是这一个眼花，简直就是最致命的。人家能轻易发现的敌人她瞧不到，好不容易队友报好了点位她又得瞄上半天，等到她的准星对准敌人的时候，对面的子弹已经将她淘汰出局了。
她是一个成年人，又比那些新员工年长几岁，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地位如此。年轻人们当然都是追逐胜利的，可一旦捎上这位不得不带的“睁眼瞎”老板，就远远不止是少了一个可以依赖的队友，反而还获得了一个“包袱”，把这。个原本只以击杀敌人就能获得胜利的游戏，生生地给玩成了一个“保护人质不受伤害”的新模式。一来二去，他们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甚至到后来生生都把游戏给戒了，反而是将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去。作为老板的妮妮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生生将几个部门的业绩提高了好几个百分点，而尤其以那些曾在一起玩游戏的“队友”绩效水平最高。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因为瞧不见屏幕上的秘书到哪里去了，她怀疑是自己这三天没吃东西也没睡好，视力状况当然也一塌糊涂，因此她从地上捡起方才被自己碰掉的眼镜，胡乱地用衣角擦了擦，才歪歪扭扭地戴到了脸上。果然，世界在瞬间就清晰了许多。
她的视线再次回到屏幕上，此时秘书的身影果然也出现了。此时她的确是停止了敲门，但却整个人都趴在了门前的地毯上。妮妮妈恍然大悟，这个身材扁瘦的小姑娘穿的是一套深色的职业装，又是黑鞋黑丝袜，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摔了或是昏过去了，整个人全都趴在了深灰色的走廊地毯上，因此在方才没戴眼镜的情况下，才朦朦胧胧地给忽略掉了。
但到底走廊还是太长了，离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任凭妮妮妈怎么努力，就是瞧不清楚秘书此时的脸色如何，或者到底是死还是活。如果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她是绝不肯开门的。她倒是没有想别的问题，主要是现在电话全都不通，自己无论是报警还是叫救护全都无法实现，若是自己就这么轻易把门打开，结果发现秘书死在了自己门外，那么等到恢复通讯的时候，恐怕自己有些事就要大费一番口舌。就算是远处有摄像头照着这边，那也不如自己完全不开门来得把握，到时候就直接跟调查人员说自己在屋里睡着了或者饿昏了就可以推脱掉了。
她任凭镜头五分钟一次地巡视着，在转过来的时候就盯住俯卧的秘书去看情况，在转过去的时候就竖起耳朵听动静。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小时，太阳从东到西也走了大半路程。但直到她的眼睛发酸，耳朵也因为音箱的长期底噪而产生了微微的蜂鸣，也没见到秘书的身体再有任何的动作变化。
“她也许是睡着了？或者饿昏了？毕竟自己在这困了三天，这可怜的姑娘也是在大厦某处困了三天吧？不过那天晚上我四处去叫，怎么她也不应一声？难道是没听出我的声音？不会啊？她怎么会听不出我的声音呢？不对，那天我是听见了什么动静，是不是她的回应呢？”妮妮妈不断在心里自我叩问着，猜测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秘书怎么就突然神秘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外，动作怎么就那样诡异莫名，现在又为什么一动不动了。无数的猜想在她的脑子里像是疯狂的弹幕一样掠过，接下来无数的否定和怀疑又纷纷出现。
她终于坐不住了，一方面是长久的坐姿使她感觉到脊柱两侧的腰肌几乎要痉挛了，另一方面是她到底还是个善良人，实在无法就将那个忠心耿耿办事麻利的小秘书像具尸体一般关在自己的门外。她的心里不断怀疑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一声求救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到底是不是秘书在力竭倒下前的最后一声呼唤。
纠结间，她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从桌面上寻了一支金属杆子的粗签字笔，将里面的芯儿给倒了出来，然后拿着空管儿来到了门前伏下身去，将这个管儿使劲从门缝地下插了过去。静音地毯是有一定厚度的，笔杆是可以利用那一点儿柔软度将它压下去的。
她把眼睛凑在了笔管的这一头，努力地往外面瞧着，她瞧见了走廊尽头的踢脚线，瞧见了一红一绿两个灭火器，她不断移动着方向，笔管卡的很紧，被厚重的大门压着十分不好调节方向。
一直废了半天的力气，她终于瞧见了一点衣服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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