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灵运本想拒绝，但俨然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陈殿说到了他的痛处，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乞讨的天赋，再不弄点银子挨饿不说，晚上可能真的要在马路上凑合过了。
也罢，常灵运傲娇地点点头。
两个人沿着雷音大街缓缓走着，在一间茶摊坐了下来，陈殿给常灵运点了些吃食和茶水，廖进忠想过来，被姚羡带人悄无声息困在了中间。
“你要是以为我是想巴结你，那是你自作多情了。”
陈殿见大快朵颐的常灵运时不时狐疑看自己一眼，开口解释道。
常灵运抓紧时间填饱肚子，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在说，难道不是？
“若是没有我在场，你以为就凭你的那三脚猫功夫能走出银钩坊，还是说你报出来头，就能吓唬住一个穷凶恶极的鱼龙帮帮主。”陈殿不给这个心大的少年留一点面子，直接说得后者一愣。
常灵运喝了口水，不以为意道：“那又怎样，十八年后爷还是一条好汉。”
陈殿被常灵运的话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虎，“今天看似我救了你，不如说你帮了我一个忙。不管你是谁家的子弟，我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跟你说，武林大会之际，离阳府危机四伏，你这点本事不够看的，我给你些钱，你回去吧。”
今天陈殿只是想在周雀儿名下的产业露几个脸，能够看到和一手促成离火山庄的少庄主和周雀儿反目，实在是意外之喜，得益于这个少年让少庄主丢了脸，还有他的推波助澜，又让周雀儿不能当场找回场子。
虽然不至于真正伤筋动骨，但是若是这个时候再让天龙山庄加把火，周雀儿也会招架不住的，只要周雀儿有招架不住的一天，所有的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听到陈殿让自己回去，要不是知道自己父亲在泰安城没什么关系，他都要以为陈殿是自己父亲安排过来抓他回去的，他猛然起身，又很快坐了回去。
陈殿压住了常灵运的肩膀，两个人角力间，常灵运略逊一筹。
常灵运坐回椅子上，囔囔道：“我跟你们锦衣卫非亲带故的，要死要活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瞎操心，再说，小爷我就在这里，谁敢杀我。”
“你奔着武林大会来，又身无分文，估计是偷摸出来的，死在这里还真没人知道。一个离火山庄的少庄主放在平日里你可能瞧不上，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你得低头。”陈殿毫不客气地驳回。
常灵运要不是打不过陈殿，现在就要像按着那烂赌鬼一样把陈殿按在桌子上狠狠蹂躏一番，这张臭脸看着实在太欠揍了。
他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没钱！”
“你不是真傻子，要不是走投无路不会为了点银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得罪一个本地望族。”陈殿想不都不想，就将答案说了出来。
常灵运无言以对，心里却骂了几句那偷他细软的小贼。
陈殿也不愿意跟这个油盐不进的少年浪费时间，再说对方也明着表现出来对他们锦衣卫的厌恶，他掏出几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以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后起身说道：“离不离开是你的事，但你不能坏了我的事。”
在这场与六大山庄，鱼龙帮的较量中，陈殿不想出现太多不可控的因素。
常灵运将碎银子揣进怀里，看了一眼桌上的字迹，站起来喊道：“你这人有些意思，可这样也不能改变我对你们这些京师的青绸皮子的厌恶。”
“我不需要。”陈殿头也不回走了。
姚羡等人跟了上来，廖进忠问道：“这人什么身份，胆子这么大，敢在鱼龙帮帮主跟前装。”
他这些天也不是没了解衡原八府的局势，实在是周雀儿太出名，论臭名昭著和镇北司不妨多让，惊讶于这个少年的勇气，后生可畏。
姚羡点点头，关键是还真给这小鬼装到了，他问道：“老大，要不要去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早已猜到几分的陈殿回望了一眼早已人去的茶摊，摇头道：“不必了，那样显得太功利，今天也多亏他。”
那些善言和碎银，就当是给对方今天的酬劳。
廖进忠听得一知半解，但猜到陈殿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过他已经不指望陈殿对他吐露什么了，还不如自己慢慢琢磨。
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无常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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