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殿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鼻腔内的怒火，质问道：“洛知府，我只问你，为什么锦衣卫在枫林街遭遇歹徒，竟然没一个知府衙门里的人支援。”
洛有成被质问得不敢抬头，辩解道：“事，事发突然，等本官抽调人手后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人，在陈殿眼里，半个刘长庸都比不上。
“事发突然？那我是不是该说洛知府你疏于防范。就在知府大人你眼皮子底下混进了歹人，你竟然事先没有半点察觉，天高皇帝远，洛大人坐在这张椅子上是不是坐的太舒心了？”
洛有成老脸一红，被骂得有些无地自容，他小心看了一眼陈殿的脸色，说道：“这事千户大人你怪本官也没办法，最近这武林大会离阳府来了这么多人，每个人都经过了我们的严格盘查，衙门里的人手都派了出去，总不能，你们锦衣卫还需要我们保护吧。”
他说完这句话，挺起了胸膛，“再说，对官员考核是吏部的事，千户大人管不着。”
陈殿不废话，寒芒一闪，腰间绣春刀已经搁在了洛有成脖子上，后者浑身颤栗坐在了地上，裆间一片湿润。
陈殿厌恶地不去看，冷笑道：“知府大人好不好，我说了不算，可是玩忽职守，纵容下属，勾结匪徒，危害百姓就归我管，供词我都帮你写好了，只等你画押了！”
洛有成面如死灰，哆嗦道：“你这是，这是逼供！你这是欺君之罪！”
陈殿往外喊了一声，姚羡拿着张宣纸走了进来，今天的事他很自责，觉得要不是自己偷了个懒，和曹令调了班，也不会害得曹令遇袭，被人绑走。
“老东西，是你自己写还是我帮你写！”
他将宣纸扔在了洛有成身前，狠狠说道。
洛有成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虽然知道京师里不少比自己官职还高的中央大臣见了这些镇北司的刽子手也得乖乖认怂，但他也是第一次领教这些人的霸道，不止失禁，更觉得提气不上来，哀声道：“写，写什么......”
陈殿想过给离阳府本地官员一个下马威，震慑这些尸位素餐的蠹虫，但今天看了洛有成的样子，更多的是心寒，虽然他几乎与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不合，也不是个读书讲究礼节的人，但他认可一句话：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立场不同，可朝堂之上仍旧有以身报国，铁骨铮铮的老顽固，也有一腔热血，前仆后继的革新派。
只有这些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地方官，才会任由鱼龙帮做大，才会被大势所挟而随波逐流。大周朝要是个个知府都跟洛有成一样，不亡于东辽铁勒人，西北蛮子，南广海寇，遥南土司，也迟早会亡于自己人。
他将这个可怜虫提起来扔到了椅子上，坐在另一边开始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的离阳府卧虎藏龙，高手如云，但身手在曹令之上还能稳稳制伏曹令的，陈殿觉得应该不算太多，而且对方没有一上来就杀人，跟着曹令的锦衣卫都只受到了轻伤，可以排除掉寻仇。
只是抓曹令又什么用，威胁自己？可要是针对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杀他，陈殿第一时间想到的嫌疑人选，只有林君尺和周雀儿。
在离阳府，周雀儿有这个能力。
陈殿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这段时间他看似杂乱无章，让手下的人在鱼龙帮的酒楼吃喝，其实暗地里也在借此调查鱼龙帮和六大山庄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只是周雀儿向六大山庄行贿寻求庇护，陈殿觉得周雀儿没必要在面对一个离火山庄的少庄主时那么卑微。
是周雀儿察觉到了，还是曹令查到了什么。
可这些矛头都应该指向他才是，为什么要对曹令出手，陈殿有些心烦意乱，蒙面人不愧是最了解陈殿的人，姚羡惭愧地立在一旁，自责说道：“都是我不好，害得老曹遇袭，要是我今天不偷懒的话，出事的就不会是老曹了。”
陈殿刚想让姚羡闭嘴，说不是姚羡的问题，他不经意看了一眼姚羡，整个人愣住了。
“出事的就不会是老曹了......”
对方早不下手，迟不下手，选在今天，如果不是曹令刚好和姚羡换了个班，对方要下手的就是姚羡，而挑在南枫东区，对方应该十分熟悉离阳府的布局和他们锦衣卫的路线，不仅能够借助这建筑堆扎的南枫东区提前埋伏，而且人来人往，事后还能顺利遁走。
若是对方提前要对付的是姚羡，最后变成曹令也选择了出手，那在这个人眼里，两人的价值是一样的。
陈殿将这些天这两人的任务回忆了一遍，越想越寒。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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